原创田艺苗田艺苗的田
03.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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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人们对沙漠着迷？他们跑到沙漠里，忍受它的严酷和不毛之地的炙烤。我也爱沙漠，或许是爱它起伏优美，像凝结的海浪，让人恍惚以为时间可以停留。或许那也是远行的渴望。
文章：田艺苗/图：网络
整理编辑/田艺苗的田
小王子说，当你感到悲伤的时候，你就喜欢看落日了。在他的小小星球B上，一天里可以看43次落日，这是多么悲伤的星球啊。
后来他出发来地球上旅行，掉到了沙漠里。
因为一次坠机，书中的“我”和小王子相遇了。
小王子的故事，或许就是作者圣埃克苏佩里自己的故事。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长不大的小王子，虽然他已经是一名功成名就的作家兼飞行员。
年冬季，为了打破巴黎到西贡的飞行纪录，圣埃克苏佩里在撒哈拉沙漠里坠机了，掉在尼罗河三角洲附近，很幸运地没有死掉。
他掉在沙漠里，遇见了小王子，就像我们常常被杂志上的问题问道，如果回到20年前，你想对自己说什么？
“每一个大人都曾经是小孩子，只是他们很少记得”。
找不到自己的时候，我们就会想想童年。隔着时间的馈赠，小王子成了永恒的男孩，天真至神一般的富于启示。
小王子说，沙漠之所以美丽，是因为在它的某个角落里隐藏着一口井。
于是圣埃克絮佩里在沙漠里走啊走，走到缺水，休克，脱水到汗都流不出来，然后，他看到了海市蜃楼，美得像死之前的幻觉，但那再美也救不了命啊，老天保佑，他被骑骆驼经过的贝都因人救活了。
这些飞行经历后来都出现在他的书里，除了《小王子》，还有《夜航》，《人的大地》，还有《堡垒》。
在《堡垒》里面，小王子成年了，成为睿智而孤独的王。在每个凌晨深夜，他独自漫步在帝国的星空下，思考如何给予他的臣民们幸福的生活，他认为所谓幸福，是拥有生活的信念与热情。他的治国方针都带着哲学家的情怀。
在他的帝国里面，有建筑师、炼金术士、舞姬、能工巧匠，有神殿、海盗船和跟随驼队流浪的歌谣。这到底是中世纪，还是乌托邦？他是国王、先知还是布道者？他是谁？一个在空中以俯瞰大地视角写作的飞行员，一个儿童与老人、浪子与圣人的复杂混合体。
后来我发现，他仍旧是在沙漠里。因为沙漠，亿万年不变的沙漠，没有留下时间变迁的痕迹，也没有空间的分野。在一个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帝国，一个消失了时间与空间的永恒之地。是洪荒宇宙的尽头，也是亿万年后的冷酷星球。时间与空间在此折叠。
一阵风吹来，抚平沙痕，历史了无痕迹。
为什么人们对沙漠着迷？他们跑到沙漠里，忍受它的严酷和不毛之地的炙烤。我也爱沙漠，或许是爱它起伏优美，像凝结的海浪，让人恍惚以为时间可以停留。或许那也是远行的渴望。
但我一直都没去看沙漠，知道自己受不了它的严酷，去了也就是跟旅行团转转几个景点。沙漠不属于观光客，观光客在沙漠的边缘张望，只有孤独的旅人才会看见它，懂得它的金黄沙丘、丰腴曲线和灿烂的淡漠。我把它的淡淡砂色穿在身上，好像隐藏在它坦荡的神秘里，沉浸在它无言的历史中。
沙漠里有没有我那一口井呢？
沙漠里有丰饶的音乐。我收集了好多非洲土著音乐的唱片。
贝都因人的歌谣很神秘，像遗失的语言，黑洞里的耳语，风里的召唤。
一段一段音乐像是在街市上即兴表演，随意唱起，竟都是灵魂之歌。女声唱出激烈的颤舌音，鼓声骤然加强，苍老的男声压低嗓音，念着神秘语言，在充满弹性的鼓点里说唱。嘹亮的非洲竖笛，在沙漏鼓均匀的音点中吹起一个上扬的尖锐曲调。
在沙漠里面，人们喜欢鼓声。沙漏鼓，象脚鼓，把晒干的瓜壳泡在水里，又是一面鼓。鼓声是语言，也是召唤和预言。鼓声骤响。如雨水跌落沙地，亡灵的脚步声灼灼。
在非洲生活中，音乐是语言，在原始祭祀中，音乐是巫术。或许在沙漠里，音乐太多了，并不算什么，水才是奇迹。但是音乐与沙漠一样，都让人相信这世界一定有神灵存在。
但后来我发现，音乐并不是属于我的井。
我投机取巧，不去看沙漠，窝在家里看有关沙漠的纪录片，一边吹着空调喝冰冻柠檬水。
在纪录片里面，通过前人的艰辛工作，我目睹了沙漠最迷人的风姿。在撒哈拉腹地，岩石被风吹成蘑菇云的形状，惊险而婀娜地站在那里，站在无人荒地，它的美与力量胜过了万千艺术作品。
我更看到求生的渴望，在荒芜之地里变得极其动人。动物世界，蚂蚁、蝙蝠为了争夺食物，为了求偶，如何赶尽杀绝弄死同类。在沙漠的绝境极地，求生变成了一种属于动物的惊人的品质，让你发现生命本身就是一场战斗。我忽然不再鄙视那些猫一般刁钻贪婪，具备一切坏脾气的女友，我看见她们的风情，或许那是人性中的一种生气。
让我理解世界的，不是喧嚣大都市，不是网络大数据，原来是荒无人烟的沙漠。我们到沙漠里，寻找一口井、一杯茶，是为了尝尝真正渴的味道。“沙漠”这两个中文字，竟都是以水做偏旁，好像早已安排了这个启示。
或许小王子到沙漠里，是为了看看地球上的落日，与B星球上的有多么不同。后来狐狸对他说，最重要的事用眼睛是看不到的，只有用心才能看清楚。
我第一次去看沙漠，是去敦煌。8月的沙漠盆地，气候干爽宜人。
却是来工作。
记得飞机降落时，看到黄沙包围中的大片绿洲，深深感动，为这荒漠中大片倔强的绿。
拍摄结束已是黄昏，夕阳下坐车去机场，远处沙山延绵，万丈黄沙上，蓝天渐渐褪色的时候，太阳不再发出耀眼的光，也不再热得发疯，它把光和热吸入体内，一轮落日变得格外温柔而明艳。你以为沙漠是严酷的，可是在落日时分，却只想融化在它无边的温柔与静默里。
飞机在黄昏起飞，在云海尽头，昏黄的光线，浓烈如麦卡伦威士忌的光泽，镶在深蓝色天空的边界，它是落日留下的最后一道惊艳。
原标题：《沙漠、落日和小王子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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